【羡澄】囚爱（13）
江澄缓缓睁开眼睛，便见到满脸期待的魏无羡。
“阿澄你醒了，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都想起来了。”江澄无奈叹气道：“魏无羡，你还真是执着。”
“对不起……我也是太爱你太想你了……”魏无羡挠挠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屈道。
“你先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解开吧。”说着，江澄偏头，点了点自己手上的锁链。
“对对，先解开。”魏无羡忙不迭地替他解开四肢的锁链，却没注意到江澄眼中复杂的神色。
魏无羡，对不起，我已经想起我自己的使命，可为了不牵连你和阿洄，此事，我只能暂时隐瞒。
魏无羡施法解开锁链和定形术，江澄才感觉没那么难受。
“阿澄，你受苦了。”魏无羡拉过他的手握了握，满脸心疼道。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江澄轻笑着坐起身道。
“是啊。”魏无羡道：“我和阿洄盼着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阿澄，你要不要去见见他？虽然他之前算计了你，但他现在也在祠堂跪着，自觉认错呢。”
“好。”江澄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祠堂内，江洄跪在蒲团上，对着祖父祖母姑姑的灵位，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
“阿洄。”江澄推开门，走过去拉起他，一把抱到怀里道：“我回来了。”
“爹爹……”趴在江澄怀里，江洄眼含热泪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可是之前，我和父亲真的不是有意的，这十多年来，我们真的很想你。”
“没事。”江澄摸摸自家儿子毛茸茸的脑袋道：“现在，虽发生了些事情，但我们一家也团圆了。”
“从此以后，我便和魏无羡还有阿洄你一起生活在莲花坞，好好过日子。”
“嗯！”江澄咧开嘴角，笑容大大的。
魏无羡也从背后缓缓拥住江澄，眼眶微红道：“阿澄，十六年过去，我们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好好生活了。”
“是啊。”江澄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日啊，就可以着手准备你我二人成婚的事情了。”
“好。”魏无羡应道：“和阿澄成亲，成为莲花坞的主母和名正言顺的道侣。”
“还有一事，这个代宗主之位我坐了这么久，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你想怎么做？”
“成亲那日，当着仙门百家的面，还位于你，让他们知道，莲花坞从来只姓江，魏某人只姓守护代理之责，从无觊觎和夺位之心。”
“好。”江澄轻应道：“都听你的。”
在魏无羡和江洄看不到的地方，江澄嘴角的微笑，是那么的勉强和苍白。
这几日，魏无羡为了给江澄一个盛大的婚宴，忙得可谓是团团转。
江澄自然也陪着一起，帮忙布置。
江洄负责跑腿，去各大仙门亲自送喜帖，并且确认来参加的人数。
成婚那日，场面浩大，盛极一时。
两人身着定制的赤红金纹婚服，在仙门众人的瞩目下，一同跨过火盆，拜过天地祖宗、祠堂列祖列宗和故去亲人后，在司仪的见证下，夫妻对拜，完成了仪式。
深夜，魏无羡和江澄互相搀扶着喝多了的对方，摇摇晃晃，进了喜房。
两碗解酒汤下去，两人都清醒不少。
“阿澄。”魏无羡往两人杯子里倒酒道：“来喝交杯酒吧，喝完后，我们办正事。”
“好。”
交杯酒喝完后，江澄躺在了床上，等待着魏无羡宽衣解带。
春宵一夜值千金。
魏无羡极尽温柔缠绵，江澄也难得享受这片刻欢愉温情。
折腾了好久，魏无羡才抱着浑身酸痛遍布暧昧痕迹的江澄去沐浴清洗。
“魏无羡。”重新躺在床上时，江澄忽然靠在他怀里喃喃道：“我想喝莲藕排骨汤了。”
“阿澄饿了？”魏无羡捏捏他的脸，宠溺笑道。
“嗯。”
“那我去给你厨房给你煮。”
魏无羡离开后，江澄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兄，魏婴，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之前的种种恩情，就让这一世的我一次偿还干净吧。
魏无羡熬好汤回房后，江澄早已不见踪影。
“父亲！”江洄推开门，焦急道：“爹爹他一个人出去了，看他的样子，很不对劲。”
“怎么回事？”魏无羡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江洄，你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江洄含着哭腔道：“我只是感觉心慌的厉害，直觉爹爹有危险……”
“父亲，你救救他吧！”
“我肯定要救。”魏无羡将端着的盘子放在桌案上，来回踱步几息后忽然想起来什么，朝他道：“阿洄，你去东边的厢房请蓝氏小双壁来一趟，眼下，只有会寻灵术的蓝家人能帮我们。”
“好，我马上去。”
“等等。”魏无羡叫住他，道：“记得同他们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儿子明白。”
请来蓝氏小双壁，蓝思追和蓝景仪后，魏无羡立马开门见山道：“两位，事态紧急，帮忙之后，我们云梦定将重金酬谢。”
“魏公子不必客气。”蓝思追道：“您之前有恩于我，我和景仪必不会坐视不理。”
蓝氏小双壁施了寻灵术后，道：“找到了，江宗主现在在天山。”
“多谢。”
天山上，江澄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步步往前走，来到了一处墓穴。
墓穴里，密密麻麻都是刻着名字的墓碑，江澄知道，这些，都是因他而亡的同族。
“对不起……”他伸手抚上一个，垂眼道：“这是他欠你们的，也是我欠你们的……”
“今时今日，我便将这些，都还给你们。”
“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只愿你们复活后，不要再找他寻仇。”
说完，他便双手运功施法，将体内灵力尽数调出，现出九瓣莲真身，准备以身殉道，偿还过往罪孽。
“江澄！”熟悉的呼喊从背后传来，江澄却置之不理，随手设好结界后继续施法，决意至此。
“江澄，你停下来！”魏无羡用随便疯狂砍着结界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们才成亲，那碗莲藕排骨汤还等你回去喝呢……”
“还有江洄，江洄是你亲生的，他要是知道你要再一次离开他，怕是得疯了……”
魏无羡句句哽咽，字字泣血，手上拿着随便灵剑一直挥砍，试图让一意孤行的江澄停下来。
“魏无羡，对不起，这是我欠天下的……”江澄转过身，喃喃道：“当初没有做成的事，总会再来的……”
“为他们牺牲而亡，是我的宿命……”
说完，他便施法散去真身九瓣莲花，脸色苍白呕出口血，再也撑不住结界，倒在了飞身赶来接他的魏无羡怀里。
“魏无羡，师兄……我总算，不再欠任何人的了……”
江澄朝他虚弱一笑，便晕了过去，气息微弱。
“江澄，到底为什么……”魏无羡抱着怀里气息微弱不知生死的人，眼眶通红含泪道：“你这又是何苦？”
忽然，丹田处一阵痛苦，那原属于江澄的爱魂也在此时幽幽飘出，进入了即将濒死的主人体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魏无羡也赶紧将江澄放下施法，将自身灵力渡了大半过去，和爱魂一起，助江澄保留最后一丝活人气息。
恍惚间，记忆渐渐苏醒。
第一世，江澄是天界瑶池的睡莲，因为天帝之女玩闹摘下扔下天界，奄奄一息魂魄将散时，被魔界的他捡到，悉心将养后修成人形，与他日生情愫，互许终生。
天帝欲取他性命，特地找到江澄让他为天下苍生除掉魔尊，江澄不愿，便被天帝抓住以胁迫魏他自尽，情急之下他为了救江澄，竟真的自尽而亡，悲痛欲绝下，江澄也随之而去。
第二世，他和江澄都是普通的凡人，相爱相守。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江澄身患重病，他求遍各大仙门，可是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的仙门又怎会顾江澄一个凡人的生死？他别无他法，选择堕入魔道再次修魔，去仙界取同族之莲以形补形为他续命，以保他爱人不死。天道无情生死有命，强行续命的因果便是他再一次上天界取瑶池时睡莲被天帝认出，大战后魂飞魄散而亡。
江澄得知后，用自身睡莲灵力和一缕爱魂注入聚魂鼎强行复活他的三魂七魄，在冥界与冥王签订契约后带着魏无羡虚弱的魂魄再次入黄泉道投胎。
第三世，转世成人的江澄成了三毒圣手江晚吟，而他成了那不成器还修了鬼道的师兄，江澄次次想伸手把他拉回，可他却一意孤行，从未回头，一条道走到黑，甚至与江澄越行越远，还选了别人。
伤心欲绝下，江澄又偶然得知此世师兄命短因为没有金丹活不长久，思来想去之下，选择以爱为名囚禁他生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再一脚踹开他剖丹相还后而亡，以此了结这段孽缘。
三生缘起，三世缘灭。
江澄今日，只不过是想要以身殉道，将第二世那些因他而死的同族之莲复活，以免去他被寻仇而来的妖族杀死而亡的命运而已。
逆天改命，莫过于此。
“江澄，你怎么这么傻……”魏无羡施完法，将江澄重新抱在怀里，泣不成声道：“这明明是我的命运，我的因果，你为什么要替我承受这一切……”
“你这个笨蛋……”
“就连爱魂和我的灵力都没用，难道这一世，你我真要阴阳两隔么……”
就在魏无羡伤心绝望神色哀痛时，怀里的江澄睫毛颤抖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阴阳两隔？”
“江澄，你……”魏无羡难以置信道：“你不是……”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江澄摇头道：“可能老天爷看着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纠缠了三生三世，起了怜悯之心吧。”
“也可能，是哪些同族不忍，又把真身花瓣还了一部分给我，让我不至于衰竭而亡吧。”
“不管如何，这一次，我们应该真的可以长相厮守，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别的人别的事了。”
“回来就好。”魏无羡抽泣着，狠狠抱住他道。
“对不起。”江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我替你承受因果报应，也只是想让你，这个我三世都爱惨了的小黑龙活下去而已。”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魏无羡一手拥着他的腰身，一手拍拍他的背道：“我不怪你，真的。”
“我们回家。”他慢慢松开他又牵起他的手，因为失而复得喜极而泣道：“江洄，还在等着我们。”
“好。”江澄握紧他的手，脸上也氤氲着浅浅笑意道：“我们回莲花坞。”
“话说魏无羡，我好饿。”
“回去后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你散了那么多花瓣，人肯定虚弱，得好好补补。”
“好，那我就不客气地点菜了。”
“阿澄要是喜欢，我给你做皇家全席，保准你满意。”
“好啊，那我就要全席宴吧。不过，是我还有你和阿洄一起做，这一次，是真正的团圆饭。”
原本三生缘起，三生缘灭的必死之境，在彼此相爱的两人的努力下，达成了幸福圆满的相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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